虞美人别传
虞美人
一、
汉八年，天下已定。
我是江东的一名舞伎。无名无姓，不知身世，他们唤我妙弋。
在别人眼中，我是神秘的女子，终日素纱掩脸，除了乐坊中人，无人曾看清我的面容。平日里，我偏爱一身鹅毛拖地长裙，长长的雪白的群摆摊在鲜红的毯子上，高傲而冷漠。更重要的是，我素爱舞剑，边舞边歌。剑影随着舞姿摆动，堪称乐坊的一绝。此时，江东流传着刚故去的西楚霸王和美女虞姬的故事，主人便让我扮演那位大美人虞姬。
“汉兵已略地，四面楚歌声。大王意气尽，贱妾何聊生！”
我的歌声伴随着舞姿剑影终日缠绕在乐厅。纵使人人觉得我神秘不可测，但无数达观贵人观看过我的舞蹈，聆听过我的歌声，只觉终生难忘，更想一窥我的真容。我成了乐坊一绝，位列吴中乐伎之首。
乐坊因此渐渐门庭若市，许多公子哥儿冲我而来，有的更要娶我为妾。可是我决不碰任何一个男人，当然也从不钟情于任何男人。
我对自己说，他们都是贪求名利，游手好闲之辈，不过是沾了祖上之光罢了。我妙弋，又怎可在这样的侯门里苟且偷生？。
只是，演出这个节目久了，我便渐渐觉得心痛。那是种从心里深处痛出来的苦楚，隐隐地，像阴魂不散。特别是“大王”一句，只觉冥冥中是我的心声。可细想，又不知为何。
那天，主人来我房间小坐，百思不得其解的我向她坦白，顺便问起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。没想到，一向温婉，待我如亲姐妹的主人如遭雷击般，桃花般的脸颊顿时变得苍白无血。她的嘴唇颤动着，起身冷冷地望着窗外的春色，丢下一句“妙弋，以后不要再唱了”，便拂袖而去。裙裾飞扬，泪花隐含，留下我不知所措。
二、
转眼已是初夏。池塘里的荷花开得艳丽，知了开始在树上长鸣。纵然不再在宾客面前扮演虞姬，心里面还是惆怅满怀，似是患上心病挥之不去。每天夜晚，默念着那句诗入眠，弄得我夜夜噩梦，从此不再上舞台。哪怕外面那些宾客怨声载道。
姐妹们如临大敌，主人却对我的变化镇定自若，也听从我的要求，仿佛一切在她控制之中。这几天，她的脸越发阴沉。
“妙弋，我们身处昔日项氏起兵之地，你的歌竟传到当朝萧丞相耳中，他惟恐故楚遗民因此念及旧情，为项羽复仇，要封了我们乐坊！”
“主人，只怪当初你为何让我唱？！”
“当初，以为江东之地偏远荒芜……想不到，引起这么大的风波，也怪你唱得太感人……”
“看来，如今中国，果然已全是汉家天下！主人，你想造反吗……”
“胡说！”她一把捂住我的嘴，“从今以后，我们要奔波生计了。妙弋，我们得想想后路才是。”主人精致的脸已满是泪痕和沧桑。
“妙弋知道，不会连累主人。”
“妙弋，我已放你的姐妹们走了，但是你必须和我一起！她忽然激动地搂住我，似乎知道我的离意。
姐妹们走得七七八八了，只剩下我们几个在匆忙收拾行装。此时正是半夜，只见外面火光冲天，人声鼎沸，官兵模样的人包围了乐坊。
“里面的人还不出来？本官奉命封门！”几阵粗鲁的声音催促着。顿时，乐坊里剩下的人吓得四散逃走。主人拉着我的手走到后院。月凉如水，一泓清波显得无比孤独。“舍不得这个地方啊，主人，这是我的家！”我泪流满脸。“你的家不应在此，你终要离开。”主人说。
走到雕栏走廊的尽头，我弯下身整理行装，当然还有我的宝剑，无意间，只见主人望着明月，叹了口气，默默说：“缘尽不可再续，可悲啊。”
官兵冲了进来，喧嚣满院，我和主人赶紧从后门逃了出去。用主人的话来说，就是
“我们身份高贵，不可抛头露面，更不能受人欺辱。”
三、
从前常锁小小乐坊，难享尘世的灯红酒绿。今朝刚刚走出来，我感到夜色眩目而华丽。街上人声少了，但店铺的盏盏大红灯笼依旧流光溢彩。一切似乎熟悉，却又带着几分陌生。难道我从前在这里生活过？我的记忆中却只有乐坊。
离开乐坊，我只好寄住在主人家里。
这段时间我显得无所事事。主人不让我多出去，免得惹麻烦，我只好常常隔着窗帘看外面车水马龙的景象，脸上依旧蒙着素纱。而主人却日日早出晚归，脸上总漫着愁意。我不便问，心里更愁：我的未来在那里虞美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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