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
曾有一段日子荤食不沾，因为一只兔，因为一双眼……那夜，和姐妹们邀在一家古朴的院宅里喝茶。
窗外是寒风肆虐，春寒料峭；屋子里却还是炉火焰高，若春般的温度。饮茶闲话，掺着女人们的小八卦，再惬意不过。受不住太高的温度，我起身出门漫步。九曲回廊，雕栏玉砌，苑里复古的设计让我喜欢得紧。
闲步至一处草屋；不，甚至连‘屋’也不能算：只一堵矮墙，拦不住早春的寒意，墙边乱七八糟地堆着十几只锈笼，都是空的。发锈的铁笼和长满青苔的矮墙，加之地上暗红血渍，让我不由得想到修罗地狱。
忽得听见轻微声响，一低头，看见一只脏兮兮的幼兔；关在一个不大的铁笼子里，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我。皮毛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，只那一双眼，暗黑带红，流露出极大的戒备，和掩不住的恐惧。我顿时心疼起来。阴风阵阵，无情地穿过墙缝灌进来，乌乌的声响恍若弃妇的哭泣。幼兔身着无缕，不住地战栗着。我从笼边抽起一条厚毯盖住铁笼四角，拿过笼上一盘失了水的胡萝卜，竟耐心地喂起了它。
小家伙望见厚毯，似是放下了一些戒备。不再颤抖的身子向前挪了挪，凑上来闻了闻胡萝卜，又看看我，又闻了闻，这才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；又马上咬下第二口，第三口…。看来是饿坏了。我早猜到，这些笼子里的畜牧大概都是待宰的食料。我看着幼兔吃得开心的样子，心间泛起一些酸。
这小家伙是受苦受得多了，淡淡的温情也能赢来它满心的信赖。我穿不过铁笼，只静静得看着它。身后响起一阵厚重的脚步声。走上来一个微福的老头儿。幼兔一看见他就后挪了好几步，方才露出的开心的眼中是掩不住的惊恐。那老头儿利索地打开兔笼，毫不留情地扯住兔耳一把就把它拽了出来。干了很多次了吧？我冷笑。可怜的幼兔挣扎不休，看向我的眼中，那苦苦的哀求瞬间扎疼了我的心。“我……”我斟酌着向他开口。随即觉得一阵，无权阻止呀，不是吗？我转过头，我知道，那双眼中一定充斥着失望与认命……。
曾有一段日子荤食不沾，因为一只兔，因为一双眼……因为我忘不了那双眼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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