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狂也只是个小鬼（二）
迅速奔跑着的出租车将窗外的风景拉得看不清了容貌，将临傍晚的小镇街道上，也不剩多少闲人了。这样的稀疏，只是未到时间而已，未到那个热闹的时间。
车内，笨重的金属门阻隔了大部分冬日专属的寒气。车的后座上，三个人默不作声。司机打开了播放器，悠扬的乐声瞬间取代了原本沉闷的空气。这是一首占据很多少女心怀的歌《让我为你唱首歌》。
“切，变态。”声音的源头自然是那个小鬼。轻蔑的语气还是透过乐声传入个司机的耳里。司机十分尴尬。确实，三十多的大叔喜欢听十多岁小女生的“独爱”，我也会觉得恶心。但话说回来，大叔也是一番好意，他也只是想缓解气氛，为我们提供点小女生为之疯狂的“天籁之音”，可他也没运气——车内坐着的是反感“一起来看流星雨”的两个女生和一小屁孩。
“切你个死啊。”小雅故意回了句。
小鬼瞪了眼小雅，正准备还击，司机一个刹车，整个车子向前略微一倾，我们也随着惯性，协调地往前一扑。
终点站到了。
可能是到点了，街道上的人数开始增加。道边商店的霓虹灯，闪烁着不可一世的亮点。
“你再怎么办？”
小鬼撇过脸去。
富家小少爷，果然是从骨子里就滋生出一种傲气的。我无奈，叹了口气：“天都黑了，你总不可能跟着我们回家吧。而且……你是逃出来的吧？”
他没有说话，头垂得很低。
也许是到了时间点了，原本安静的街道变得热闹起来。熙熙攘攘的人群，在夜空下，伴着街边炫彩的霓虹灯，缓缓流动着。
我看了看他，埋在阴影里的侧脸显露出淡淡的忧伤。和小说里一样的吧，这样的孩子，总是有着不合年龄的表情。被囚在笼子里的鸟，怎么可能不仰望蓝天？
“肯定是逃出来的啊！”小雅的语气里有些轻蔑。不过我知道她是无恶意的。从上了出租车到现在，小雅一句也没提过她那粉身碎骨的玻璃球。她是忘记了。或许我也是如此的了，明明说了要找时间骂死他，却自己灭了自己的话。我们俩的想法，很巧地凑到了一起。
小鬼还是沉默着。繁华的街道边，三个黑影一直对持着，僵在那里想三尊毫无生气的雕像。
“喂，你到时说话啊！老娘可没耐心陪着你！”小雅还是反感这种气氛的。车上的沉默，还真是她最长的纪录了。“我靠，你想怎么着啊？得得得，我还没吃饭呢，要站你自己站着啊！”
说完，小雅转过身，朝着路边一家很小的快餐店走去。
我看了看她，站在原地没动。“今晚你怎么办？”我又问了一句。
小鬼依旧站在那里，任由夜里的风穿乱他乌黑的发丝。他的睫毛很长，却像他的脑袋一样，重重地垂着，若是只看着那双眼睛，或许会有人弄错他的年龄。
我轻叹了口气，这小鬼，还真有耐心啊。
“你不会要去住旅馆吧？”我的口气有些不耐烦了。
“你看他那样，身上哪有钱？”小雅走了过来，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，“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好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！像你这样，要能让哪里收你做工，那这地球就不甭转了！”
也不知道是听了小雅的话，还是自己思考了很久，他的头终于抬起来了。
“不用你们管。”他丢下这样一句话，便走进了人海，并以很快的速度消失了。
夜里的风很凉，但当它穿过人群的时候，会变得暖暖的。可能他在我们的心里就像那缕凉飕飕的风一样，让我们不自觉地想要改变什么。
“切，这小鬼，什么意思啊！”小雅没好气地说。
我看了眼她手里塑料袋里三人份的快餐，笑了笑，“看来还得去找找他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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