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性成诗
老屋的门，被岁月锁着。时光的流逝——荡涤旧痕，空留微漠的平淡与悲哀。岁月斑驳了朱红的门漆，残破了低低的瓦檐，蛛丝裹着荒芜与空旷，古墙借着青苔的手为我写下思念的文字。低低洼洼的浅坑恍若盛满月光，晶莹折射出人性的光辉。跨过高高的门槛，就像走进了古老悠远的梦境：那个不谙世事的男孩披着淡淡的夜色匆匆忙忙跑进他的家门，在阴翳的槐树的秋千上轻荡。
于是，在蓦然回首的刹那，惊鸿一瞥满树鹅黄的花影，还记得吗？你教我用人性写诗……我还记得那个月夜，独自外出的我迷失了外婆家的路，顺着月光的指引，我跑进了这栋孤立的在旷野中老屋，那时他轻卧在树下的木椅上，月光穿过，婆娑地洒下一地清影，他穿着那种靛蓝的衣，像是从旧画框里走出来的，在这江南小镇的烟雨中极易见到的模样，他的面孔说不出的憔悴，略带苍白，满脸纵横阡陌的沟壑，却流露出深沉的安详。他并没有赶我走，淡淡地哼上一句：“孩子，别怕，你家里人会来找你的。”声音干涩而沙哑，但却抚平了我内心的些许恐惧。
院子不大，砖红色的矮墙已被苔影染就墨绿，爬着满架蔷薇，满架丝瓜，半旧矮窗探出一丛丛草芽，应该很久未打理了。老人给了我一杯糖水和几块点心，是白皮的，和外婆做的一样，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了，望着他手里的糕点似乎意犹未尽，现在回忆起来，……自从那晚，我便经常去陪伴这位孤独的老人。我喜欢吃山楂，他背着沉重的竹篓从荆棘深处采摘，然后用糖水浸泡，边泡边炒，直到苦涩的山楂变得甜蜜可口，每次看到我吃山楂时幸福的样子，他总在一旁露出深沉的笑容，而我看到的是他布满皱纹的手上深深的伤痕……我只是匆匆过客，残红老屋的一抹残阳落了又起，起了又落，当我再次来到这座老屋时，沉重的木门吱呀吱呀地摇曵在晚风中，但摇出的只是一阵又一阵凄凉的心痛，终究看不到那坐在老屋门口的人了。
我悄悄退出老屋的门口，不愿再推开它，因为害怕触及那些尘封的往事，我不敢撩扰这岁月的无声与沧桑，也许只隔着一扇门，我们都站在岁月的门口徘徊，足音踱了又远，远了又近……老屋，被岁月锁着。却锁不住人性的光辉与美好，也许我的内心也有一把锁，锁住我的自私、狭隘与冷漠，只有站在这老屋的门口，我才会从浮躁、虚伪中看懂人间的种种，真诚地被人性而感动。你教我用人性写诗，我却用它汇成一曲文字的交响，某一个清晨把它叠成一个个音符，送给每一个阳光下的行人，然后告诉他们一段关于人性美好的记忆。如水的月光浓浓地包裹着我，我踏着月光前行，东方的鱼肚白冥冥中向我昭示：人性成诗……
标签: 人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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